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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第 8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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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桑兒!你回來了!”

“小葛小葛, 終於等到你啦!”

大家一下子就沒心情聽課,把鐘葛鐘桑圍在一起, 最開始E班那十幾個人, 關系總是最密切的。除了鐘桑鐘葛,其他離開的學生後來也陸續回到這裏,他們都掰著手指數數,就等鐘桑鐘葛回來了。

但同學遲遲不會來, 就忍不住擔心起來。

現在終於看到人, 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, 顏逸一拍鐘桑的肩膀, “桑兒, 你終於回來見你爸爸了!”

鐘桑:“滾滾滾,我沒你這樣的兒子。”

這個年紀的少年, 愛好似乎永遠都是給別人當爹。

而女孩那邊要和諧很多,趙小曙牽住鐘葛的手, 問:“小葛,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坐車還是坐飛機, 這個時候外面不是在下雨嗎, 應該坐不到飛機了吧。”

徐雪晴嘆氣,“你們回來, 也不說一聲,小葛,你手背上怎麽受傷了?”

鐘葛看著同學們關切的臉,表情有點恍惚,又望見手背上自己咬出的傷口, 在傷上按了按, 疼痛感讓她確定眼前的不是一場夢。她的喉頭有些哽咽, 吸了吸發紅的鼻子,囁嚅道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,感覺像做夢一樣。”

剛才還在因斯的灰塔裏,轉眼就被帶回絕扈市,飛機也沒這麽快啊!

“我好像被……手帶回來的?”她撓了下後腦勺,記憶有點模糊。

秦奚丹輕咳一聲,“既然回來了,就不用想太多。”

簡飛揚坐在講臺上,手支著下巴,笑道:“所以這是又有新進來的同學嗎?來呀,來上課啊!”

秦奚丹看見他,挑了下眉,“今天你怎麽過來了。”

雖說她是拐了簡飛揚過來兼職,但也僅限於他平時不忙的時候。今天正逢神墮日,陰氣和黑暗能量大漲,也因為如此,她才能召出自己的第二態。

按理說,這麽重要的一天,作為素離市的隊長,簡飛揚應該在外面忙著維持大陣,對抗惡鬼。

簡飛揚張開手,伸個大大的懶腰,表情滿不在乎,“就萬把塊錢的事,拼什麽命啊?再說,這不是還有你老大嘛。”

秦奚丹讓學生們去歡迎這心靈受到創傷的兩兄妹,自己朝簡飛揚點了下頭,示意到外面去說。

“真有你的啊。”簡飛揚打量著她,揚了揚眉,露出絲促狹的笑容,“剛幹了什麽?我感覺你搞了件大事情。”

秦奚丹:“沒有沒有,就去接一趟學生。”

也就是從無上之主手裏,搶了兩個人回來。

她迅速轉移話題,微蹙起眉,“那你有什麽活要幹嗎?我去外面幫忙。”

簡飛揚忙拉住她,“幹嘛,幹嘛,不要這麽卷的嘛,都跟你說了,就萬把塊錢,拼什麽命啊?”

秦奚丹搖了搖頭,“我就是有點擔心墮落天使,祂在絕扈市做這些事,不就是為了今天。感覺今天總會出亂子。”

簡飛揚笑起來,指指天上,“天羅地網已經織成,別說墮落天使了,就算是他們天使長過來了,也要被我網住。只要祂敢露出頭。”

秦奚丹心裏隱約覺得不祥,問:“現在執火人大部分都在絕扈市?”

簡飛揚:“也不是,不過確實抽調了一部分人過來,沒法,缺人嘛。”

秦奚丹眸光沈了沈,這段時間她在想,如果執火人抽調走一部分力量,那必然會有一部分地方守備空虛,墮落天使真想要什麽,所圖很可能不在絕扈市。

但是也沒其他辦法,他們不能真的拿一座城市千萬生命去賭。

簡飛揚嬉笑的神色忽然一斂,從懷中掏出執火人的徽章。徽章忽然燙了起來,閃閃發亮。他握著徽章,在雨幕中一劃。

一扇金線攏成的“門”憑空出現。

簡飛揚神色嚴肅,不再說話,直接往金線裏一跳,跳入門當中。金線在飛快合攏,秦奚丹想了想,一咬牙,也跟著跳了進去。

下一秒,她出現在渦卷河的上方。

如果是普通人,只能看見現在的渦卷河波濤洶湧,水流湍急,非常兇險,但在秦奚丹的眼裏,在整片寬闊的江面上,有一張金色的網,水鬼在水面哀嚎尖叫,一張張慘白而痛苦的臉在深黑水域裏若隱若現。

大橋之上,一道孤高清瘦的影子,出現在另外一頭,站在滂沱的大雨中。

雨水太大,水汽氤氳,周圍布上層飄渺的白汽。

那人身後黑色的翅膀垂了下來,羽毛微頓,而另外一雙翅膀攏住自己的身體,只露出雙慘白的赤足。

章南露看見秦奚丹,挑了下眉,朝她點點頭。

簡飛揚吹聲口哨:“喲,這誰啊,墮落天使,幾天不見怎麽這麽拉啦?”

雨中的天使沒有說話。

似乎剛經過一場大戰,祂的羽毛散落一地,浸泡在雨水裏。

秦奚丹微蹙起眉,“羽毛好像不太對勁。”

章南露點了下頭,和其他幾個執火人結陣,拉起一張金色的網。在網陣中,雷電游走,落在黑暗的天使身上,羽毛紛紛揚揚落了下來,金色的網不斷縮小,最後將天使緊緊網住。

金色的線如利刃般隔開了羽毛,被雨水沖刷的黑色羽毛順著橋面湍急的水流,飄到秦奚丹的腳邊。

秦奚丹俯下身,撿起那片羽毛,皺了下眉。

漆黑的翅膀瞬間被割裂成碎片,烏黑羽毛紛紛揚揚散開,又馬上被雨珠重重打落,落入湍急水流中。一個東西從翅膀中飛快躥了出來,沖向簡飛揚的面門。

章南露出手如電,抓住那個東西,緊扼在掌心——

是一條黑色的小水蛇,張著尖銳的毒牙。

兩片翅膀被金網割開,微頓在地,眾人終於看清藏在其中“天使”的面貌。

一個紙人立在水中,腮紅兩腮,嘴角上揚,大肆嘲笑著在場的所有人。

“媽的,”簡飛揚忍不住罵了聲,“上當了!”

紙人被雨水打濕後,身上的色彩被水流沖淡,斑駁成一團,唯有那張嘴依舊高高揚起,咧到耳根,似乎在嘲弄著他們。

簡飛揚擡手一轟,紙人碎成碎片,紙片落在地上,斑駁的色彩也逐漸褪去。

章南露皺起眉,低聲說:“看來,他是去其他地方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正值六月,雨季充沛,青山黛綠。

當考古隊趕到霰城,就看見幾個精裝的漢子手執一條青色的大龍,在長街上舞動。

“哇,這就是升龍儀式嗎?”一個年輕人說道。

旁邊老人搖了搖頭,“應該不是,這只是在為儀式前在練習。”他嘆了口氣,“本來時謙對升龍儀式最感興趣,可惜還沒能來到這裏,他就出事了。”

作為普通人,他們並不知道顧時謙的身份,以為他因意外而去世,對這位年輕的學者十分惋惜。

謝老每每想起,就覺得一陣愧疚和自責,後悔自己沒有照顧好青年。可惜逝者已矣,想太多也沒辦法,這次的出行,本來也早和青年約定好,可惜……

老人不竟觸景生情,心裏有點發堵。

旁邊年輕人勸他,“老師,別難過了,我們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。”

謝老擺了擺手,“還是先去看看發現的古跡吧,現在就進山,你們還撐得住吧。”

“當然撐得住!”

忽然,一個年輕人揉了揉眼睛,“奇怪,我剛才好像在人群裏看見了顧師兄。”

其他人嚇得臉色蒼白,“我去,你別嚇人!”

“這年頭不興講鬼故事啊!”

謝老板表情露出一絲悲傷,說:“只是長得像而已……再說,如果時謙在天有靈,一定也很想來看看這場盛會,唉,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,這還是你們的熟人,怕什麽?”

“老師,這年頭鬼不興從前那一套了,不做虧心事,也怕鬼敲門啊!”

但他們也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,只當成眼花,開了一句玩笑,就一起走入了升龍山脈中。常年去探尋古跡,他們已經習慣了陡峭的山脈、密集的植被和各種惡劣的環境。

今天雖然在下雨,但雨並不大,大部分時候空氣裏只是蒙著層潮濕的水汽,像是被浸泡在水裏。

最先瞥見顧時謙的青年叫張澤。他穿著登山鞋,蹬蹬走在最前面,展目望著旁邊的植物,說:“這裏的樹木好像長得特別茂密高大。按照這裏的氣候 ,樹應該長不到這麽高啊。”

走進山中,就像走入一片茂密的森林,古木連天,植物的芳香混入水汽裏,讓人心曠神怡。

一個叫戴黛的女孩說:“按照當地人的說法,這叫龍神庇佑,有真神的氣息縈繞在這裏,才能讓植物生長茂盛。”

張澤訕笑,“又是這種說法。”

戴黛一臉嚴肅,“敬鬼神而遠之!”

古跡在群山峻嶺之中,走了幾個小時,天色逐漸暗了下來,幾個人只能在山中找地方紮帳篷睡覺。

他們對這種活十分熟悉,找到了一塊寬闊的山谷,將帳篷建在山谷上的一塊坪地上。

“沒想到要這麽遠,”張澤抱怨,“這樣就不能看升龍儀式了。”

謝老坐在帳篷裏,笑了笑,說:“還是能看到的,升龍儀式在城裏舞了一圈後,會到山脊上舞龍,據說不管在山裏哪個地方,都能看見那條雲霧裏翻騰的巨龍。”

“啊——”張澤咋舌,“那龍得多大啊?”

戴黛抱住膝蓋,看著夜空上的點點疏星,低聲說:“真期待明天啊。”

到晚上,他們各自回到帳篷裏睡覺。張澤睡在睡袋裏,反覆睡不著,總想起白天街上的偶然一瞥。

那人帶著金絲眼鏡,五官深邃英俊,神似顧教授,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,為什麽轉眼就不見了呢。

張澤想起顧時謙,再也睡不著。

在學校的時候,張澤只見顧時謙過幾面,打過幾聲招呼。前段時間他自己一直在別的城市忙著課題,很少回青大,自然也和顧教授不太熟。

但他得到了一點小道消息,那位教授的死,非常蹊蹺。

“明明前途大好,怎麽就自殺了呢。”他低聲喃喃,“應該是壓力太大了吧……肯定是平時壓力太大了。”

張澤開了眼睛,偏頭看向帳篷。

外面月光明亮,樹木的影子映在帳篷上,嶙峋的枝椏像怪物張開尖銳的指甲。

他看著外面,不知為何而生出的恐慌也慢慢消退,重新變得平靜起來。就在張澤打算重新睡的時候,他突然瞪大眼睛,好像看見什麽,呼吸變得急促。

在樹木的影子中,突然出現一個人的影子。

應該是人吧。

張澤的心臟急遽跳動起來,不由自主地盯著那道影子,無法挪開目光。

應該是個人……它有腳和手,可卻非常瘦高,四肢瘦長,至少有三米高,穿過樹枝時,還要稍稍低下頭才能穿行。

張澤張大了嘴,卻一聲也叫不出,只能恐懼地看著瘦高人影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直到站在他的帳篷前。

小小的帳篷完全被這個怪物的影子籠罩,一個巨大的手掌印出現在帳篷上,下一秒,帳篷像玩具一樣被猛地撕開,一張腐爛的人臉出現在張澤的眼前。

是那位應該已經死去的顧教授。

它低下自己灰白腐爛的臉,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張澤,嘴角翹起。

“嘻嘻……你……看見了吧……”

“啊啊啊啊啊啊!!!!!”

一陣尖銳的慘叫在樹林中響起。

等到慘叫逐漸平息,青年手指點在染血的唇邊,朝那幾個濺滿鮮血的帳篷微鞠一躬。烏鴉從樹枝飛到他的肩頭,腥紅的眼珠子漠然看著帳篷裏淌出的血液。

顧時謙輕聲嘆:“在學校的時候,謝老對我還挺不錯。”

烏鴉:“恩將仇報,不愧是你。”

顧時謙微笑,“我只是讓他免於更痛苦的命運。這是在報恩。”

烏鴉:“當了婊1子還要立牌坊,不愧是你。”

顧時謙笑容一滯,擡手在烏鴉頭上一點,讓它重新變成一本黑霧縈繞的書籍。書本打開,上面血字飛快刷動:“惱羞成怒,不愧是你!”

林中傳來一道空靈幽邃的聲音:“林,解決完了嗎?”

顧時謙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,將書本合上,夾至手下。他走至樹林中,一團巨大的光球懸浮在空中,如果張澤還活著看到這幕,大概就會意識到,他所看到的“月光”,只是眼前光球發發出的光芒。

光球在發出柔和的銀光,如同一輪皎潔的月亮。

顧時謙微躬下身體,輕聲道:“解決完了,神使大人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在巨大法陣的運轉下,整座城市都安然無恙,安全度過神墮日。

大雨滂沱而下,雨珠不停滴答,少年趴在欄桿,望著底下暴漲的江水和水鬼。

沈承安:“老師,我有一個想法,不知當不當說。”

秦奚丹偏頭看他,鴉黑眉眼被綴上層朦朧的水汽,嘴角噙起抹微笑。

不知是不是錯覺,沈承安突然覺得,自己老師的瞳孔裏似乎掠過一絲銀灰。他還沒有開口,顏逸咋咋呼呼地說:“老師,我也有個想法!我當說!我先說!”

“下面那麽多的鬼,”顏逸搓搓手,心癢難耐,“下去撈鬼唄!這些可都是材料啊!”

沈承安:“我也是這樣想的。”

顏逸一拍他的肩膀,“沈哥,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!”

於是秦奚丹靠在欄桿邊,看著少年們跳到水裏,飛魚般在鬼怪裏穿梭。連剛回來的兩兄妹,也能仗著飛魚丹,跳到水裏去擒幾個鬼抓幾個怪。

秦奚丹握著黑色的手機,在江邊徘徊,關於墮落天使的去向,應該是章南露或者更上一層的執火人才應該考慮的問題。她的職責,只要保護好絕扈市就好了。

她嘆口氣,覺得自己能力還是太小了,似乎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。所以,顧時謙本意就不在絕扈市,來到這裏作亂,引誘幽靈墮落,挑唆沌神信徒祭祀,汙染夏季神神相,是為了讓大家的視線轉向絕扈市,而他抽身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。

或者,他只是路過這座城市,順手掀起一場風波,根本不在乎執火人有沒有抽調力量。引導人墮落,掀起紛爭,祭祀黑暗,這本來就是他會做的事情。

秦奚丹回想自己和顧時謙的幾段交集,想起他救下小倉鼠,又面帶微笑將其扼殺,也想起他神采奕奕地述說各種神明信仰,文明遺址。

他對蘆國神明和傳承是下過功夫的,看起來真的像個熱情洋溢的青年學者。

誰能想到,一個外國的天使,居然對蘆國的歷史文化這麽熟悉呢?

對哦,他好像說過,他的母親是蘆國人,而他從小生活在南德拉洲,那片被因斯殖民,充滿疾病犯罪、毫無希望的土壤。殖民地生活的混血兒,應該是地位最低的存在,為什麽能成為因斯的天使?

秦奚丹搖了搖頭,想不明白,她望著洶湧的水流,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什麽事。她按了按眉心,在欄桿邊走來走去,突然,她睜大眼睛,停住了腳步。

黑色的手機正在這時響起。

章南露聲音低沈:“小丹,查到了,他去了升龍山脈,有一隊去山脈去考察古跡的學者昨夜被殺了。”

秦奚丹按緊手機,心中一緊,擔心起了明夷,她輕聲說:“顧時謙……他邀請我去看過升龍儀式。”

章南露聽出她的自責,說:“如果你本該記得,但是剛剛才記起,那大概率是他對你施加了心理暗示。以他的位格,很容易做到這點,不用自責。還有,我們都想錯了一件事。”

秦奚丹連忙問:“什麽事?”

“來的,不只有這一個天使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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